◎焦红霞

　　汾河西岸、离洪洞县城二十里的一个小村子，是母亲最初的家园。
　　母亲生长在一个辈辈务农的大家庭里，外祖父勤劳朴实，外祖母贤惠善良。外祖母生了九个，母亲是老大，虽为女儿，但仍被长辈们视为掌上明珠。
　　母亲打小聪慧，读书识字优于同岁孩童。八岁那年正式入学，学习一直名列前茅，写的字和作文常常被教书先生夸赞。可惜刚踏进中学时，由于一些原因辍学了。后来母亲做过临时工、参加过三线建设，响应号召农业学大寨。
　　农村结婚早，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嫁给了在当时被称为“钢铁长城”的军人。父亲在家中排行老三，婚后父亲常年在部队，家中的兄弟常因一些蝇头小利相争相斗；长辈与子女之间常因一碗水端不平导致关系恶化。母亲整天生活在吵吵闹闹的环境中，无依无靠，每天以泪洗面。被娘家宠成公主的母亲实在受不了这种苦日子，哭着跑回娘家诉说委屈，外祖母心疼地安慰着母亲，外祖父亲却严肃地说：“人生在世，难免经历坎坷，不能遇到点困难就退缩，对父母不能不孝，兄弟之间打折骨头连着筋，要学会谦让，缺啥回娘家拿，我们做你的后盾，挺起腰杆，好好过日子！”这一席话成为了母亲的指路明灯，直到现在母亲仍然记忆犹新，也用来告诫我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呱呱落地，先生儿后生女，母亲满心欢喜，小生命给她带来了更多的勇气和希望。从此她挑起了生活重担，暗下决心，再苦再难也要挺住，一定要把儿女抚养成人，让他们健康成长，过上好日子。
　　年复一年，母亲坚定地走过几十个春夏秋冬。她起早贪黑，忙完了地里忙家里，每到春种秋收，更是加倍忙活。虽然也少不了亲人们和左邻右舍的帮忙，但艰苦的生活磨去了从前的娇柔，使她炼就了汉子般的坚毅，村里的人情世故，家里的大事小情都靠她一人扛着。
　　虽然苦虽然累，但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母亲的心里还是甜的。记得有一次在地里干活，父亲刚好探亲在家，问她累不累，她说不累，儿女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就这样，母亲在东步亭村生活了几十年。东步亭村的每寸土地都有她的足迹，她爱上了那方土地，那是她挥洒汗水、收获喜悦、成就梦想的地方，她的青春、她的黄金时代都留在了那里。她也爱勤劳善良的东步亭人，是他们帮母亲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记得有一年，多年不遇的大雨下个不停，雨水冲进了家里，父亲当时已经转业到霍州电厂，上班不在家，我和哥哥又还小。眼看着我们和财产都有被淹没的危险，是左邻右舍冒着大雨筑起土埝、挖通了渠道、引走了水流，才避免了一场灾难。这件事虽然过去很多年，但母亲时刻记着乡亲们的好，经常讲给我们听，让我们心怀感恩。
　　光阴从不停留。回头看时，转眼间孩子们已经完成学业，到了成家的年龄。2000年，母亲离开了老家，帮我和哥哥完成就业、陪伴生子的使命。
　　随着孙子的到来，给家里带来了新的生机和喜悦，也给母亲带来了新的生活动力。已经五十多岁的她陪着孙子上高中，盼着他们学业有成。可岁月不饶人，母亲从当年的风华正茂，已经变成白发苍苍。
　　回想过去，母亲总说她披过星戴过月，走过顺水、趟过逆流，她流过泪洒过汗，经过风吹雨打，尝过酸甜苦辣，但值得骄傲的是，她用勤劳的双手给国家交过几十年的公粮，为支援国家建设做过贡献。
　　现在，母亲和父亲都闲下来了。老两口业余生活丰富，每逢节假日，就回老家转转，看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见见亲朋好友，也算是一种快乐、一种享受。
　　回想过去的艰苦岁月，看着今天的幸福生活，母亲最常说的就是：知足。每次看望母亲，听她讲从前的故事，看着她从忧伤，到满是幸福的面庞。岁月如流，流淌着无尽的希望，也流淌着生命的欢歌。
　　

（作者单位：山西霍州电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