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崔忠华

“溪深难受雪，山冻不流云。”又是一年冬来到，看着风雨操场中游戏的学童，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童年冬天的游戏——“挤挪挪”。

“挤挪挪”游戏盛行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是儿童在寒风侵肌的冬天，为了聚团取暖而形成的，游戏规则是：一人站在墙角，其他人紧紧挨靠在墙面排成一行，然后依次向前拥挤；如果被挤出队伍，要到队尾重新站位参加游戏。通过你挤我拥，一是抱团以体温互相取暖；二是运动时骨骼肌产生热量，人体体温升高御寒。

冬日昼短夜长，早晨7点天刚刚放亮，当值的我，需要为学校教室点燃煤饼炉子取暖。胡乱喝几口玉米粥，我迫不及待地收拾一些玉米芯，放到母亲用碎布头为我缝制的“花”书包内，便匆匆忙忙赶往学校。

取几张燃烧的废纸将玉米芯点燃，然后放入干燥的煤饼，教室内顿时浓烟滚滚，不一会儿，就模糊不清了。打开教室所有门窗，浓烈的烟气像巨大的舌头，舔舐着门窗上沿，争先恐后地蹿出教室。我弯着腰用课本在炉门扇风送气，让玉米芯引燃煤饼，却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被迫跑出教室暂避一会儿。这时，早到校的一些同学已经在教室门口等待，见我红着眼睛被熏出教室，他们开玩笑：“熏得兔子出洞了。”

教室大，炉子小，门窗透风。即使有炉火，教室内也并不暖和，所以我们盼望着下课，课间可以去墙角里挤挪挪取暖。

我们的教室是用土夯筑的，不是下雪的天气，老师不会让我们在教室内挤挪挪，担心我们把教室弄得尘土飞扬。院子里教室东西两侧的墙角，分别是男生和女生的游戏场地。有时也会有几个顽皮的男生，抢占女生的游戏场地，总会被女班长扯着耳朵揪出送过来。

谁都愿意抢占墙角，周围的人拥挤着你，这是最暖和的地方。一般这个地方会被身材高大的，绰号叫“胖牛”的同学占有，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挤出队伍，除非他自己愿意让出位置。但是他在队尾向前一挤，势如破竹，我们就会纷纷被挤出队伍。

一次，我为了防止被挤出队伍，扬起手死死地扣住墙面上的一个土洞。或许是用力过大，或许是被同学们拥挤过度，墙皮上的土块脱落，瞬间掉落到了我的棉袄领子里。土块顺着棉袄掉到棉裤腰内，我解开棉绳腰带，土块顺着裤腿滚落到地面上，同学们都说我下鸡蛋呢。一时间，笑声充满了校园，并飞到了院墙外高高的树梢上。

上课铃声响起，我们就像一群欢快的麻雀，瞬间轻盈地飞回教室上课。

我们不敢在红砖墙角里挤挪挪，因为我们的粗布棉衣容易被磨出大洞，回家后怕父母责怪。土墙角挤挪挪最多弄一身尘土，游戏后小伙伴们互相拍打拍打，尘土就会应声而落，棉袄却完好如初。

时光飞逝，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如同发生在昨天。挤挪挪游戏让童年的我战胜了严寒，熬过了冬天。土墙角里有冬暖，让人回味一生；土墙角里有春天，让人温暖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