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有颜色，你能想到是什么颜色？它可以是梵·高笔下《向日葵》的金黄，可以是莫奈《日出·印象》中那一抹刚升起的火红，再或者是康定斯基笔下那些色块的缤纷……阿来在《云中记》中说生命的颜色就像鸢尾花，蓝得那样美丽、忧郁，鲜亮而自由，就像一只蓝色精灵在悄然飞翔。 
　　《云中记》是阿来在2018年五月纪念汶川地震十周年时写的，全书贯穿了阿来对死者庄重、悲悯的吟唱，对生与死的深刻领悟。讲述了一个祭师在汶川地震五年后，不顾周围人阻挠，再次回到即将“消失”的村庄，与逝去的灵魂为伴的故事。整本书以乐章式的叙述回忆那段大灾难，一幕幕惨烈悲壮的情景再现，给以生命启迪和思考。生命这个话题博大而深远，放在每一个鲜活的个体上又是那么具体深刻，在这里，他提醒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才是给死者最好的安慰。 
　　五年前的这一天，是云中村祭山神的传统节日，全村人都沉浸在亢奋中，一场猝不及防的大地震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一个年轻的外地幼儿园老师和三个年幼孩子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这里，安葬遗体时，她的手紧紧攥着孩子，直至乡里人用热水把她们的手浸在里面，流着泪的妇人在她耳畔说了些话，才将她们的手分开，看到这，我心头像穿过电流般疼痛，多么年轻的生命啊，多伟大的生命啊！ 
　　阿巴的侄子仁钦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志愿留在城市里当个领导秘书，那次地震中他不仅失去了母亲，整个人生轨迹也发生了重大改变，云中村是他的家，是乡人蒙难再也回不去的家，地震后，仁钦不顾身上的伤痛，一股脑冲进救灾现场，援助村民，联系救灾物资，在全村人都陷入极度悲伤的情绪中，他要挑起大梁。母亲在地震中被滚落的巨石湮没的痛，他只能默默咽下。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余震还会造成伤亡，他必须劝幸存的人迁移到新的地址，一个几百年的村庄毁灭了，山神再也庇护不了，他们需要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悲痛。多年后，阿巴告诉他鸢尾花就是他母亲灵魂的寄存，仁钦带着鸢尾花的种子播种在窗前，就像又看到了母亲一样，象征着希望。 
　　塞涅卡说过我们何必为生命的片段而哭泣，我们整个人生都催人泪下。自然灾害的无情，带给人心灵的创伤可以慢慢减弱，但记忆在脑海深处一丝一毫没有减少，汶川地震不仅仅是大地之痛，更是每一个中国人心中抹不去的痛，对于那场大地震，很多人都记忆犹新，当时在重庆上学的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它强大的威力，下午两点三十分大地开始震颤，宿舍楼摇摆不定，正在睡梦中的我们慌忙逃窜，当晚学校通知所有人在操场过夜，过后余震不断，对地震的恐慌在那时候留下了永恒的记忆。 
　　阿巴知道现实世界有侄子这样的好干部，作为村里唯一的祭师他有责任去安抚亡灵，不顾一切甚至搭上侄子的前途，也要前往即将消失的村庄，那里有他的家人，有他所有的记忆。阿巴的选择我从开始的不解到理解。还记得2017年带父母去九寨沟旅游，途经汶川还能看到当时因地震滑落的巨石堆积在河道，山体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裂痕，感叹自然之力，人类的渺小。但是远远地却能看到一排排崭新的移民新居，在那里，经历过地震的人们带着伤痛勇敢地开始新生活。 
　　书中有一个爱跳舞的央金姑娘，在地震中失去了家人，一条腿被钢筋灌入其中，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弱，只有截肢才能活下来，我想到了曾在某短视频中刷到一个女孩，她的笑容灿烂、阳光，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最特别的是她的双腿由精密的不锈钢制成，得知她是汶川地震的亲历者——廖智，在地震中失去的不仅是双腿，还有十个月大的孩子，经历了人生中最灰暗的岁月后她即使身体残缺，也要舞出精彩，在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后重新站了起来，这样的生命绽放起来多美？和死神亲密接触过的人，才更加珍惜生命的来之不易。正是她的乐观，让廖智时隔6年之后，重新收获了爱情，一双儿女相伴，重获幸福。 
　　她的故事鼓舞了很多人，她曾说：“我希望用我独特的生命去影响更多的生命，我相信这是上天让我活下来的目的！”尽管她的肢体是残缺的，但是她用那独特的生命为我们展示了生命的坚韧与顽强，感恩生命，用力爱，用力去感受这世界的所有，即便疼痛，能忍受下来的都将是礼物，好好活，才不白来。 
　

（作者单位：神华能源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