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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新城

发布时间:2020-01-14     浏览:360



一座新城大多经历过从老村的涅槃重生过程。新城楚楚动人,老村垂垂老矣。新旧转换之间,时光流转,席梦思与土炕简直是两重天。

然而,习惯了新城的繁华,闪烁的霓虹灯下,又会想起乡间阡陌交错的泥土芳香。

老村曾经生活过几代人,走过篱笆围墙,远远地就能听到狗叫声。鸡舍里的母鸡天生拥有炫富的本领,下出热乎乎的红皮鸡蛋,就“咯咯哒,咯咯哒”地叫个不停,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它的英雄事迹。不大一会功夫,主妇就蹲在鸡窝,掏出鸡蛋,这可是笨鸡蛋呢,金贵!正因为金贵,主妇会赏赐一把新鲜的青菜、一把颗粒饱满的谷物给母鸡开个小灶。

在新城,笨鸡蛋成为稀罕物,新城里的鸡蛋大多是激素催化的结晶。少了古香古色的纯朴,多了养殖业速成的浮华。

在新城的高楼大厦里,会时常想起老村的老井,井上架着辘轳,一只大铁桶在井底摇几摇、晃几晃,拉上来的是清冽甘甜的井水,井水晃动着,倒影出人的脸,水波粼粼,阳光在大铁桶里顽皮地跳跃着,晃着人的眼。一根扁担,两头挂着大铁桶,扁担“吱嘎吱嘎”地在肩头上唱着古老的歌谣,一颤一颤的,从老井颤到老屋,“哗啦”一声,屋里的大水缸飞溅起新的一波轮回。

老村一点点被时代的脚步碾压着,自来水方便又实惠,把老井晾在村口,光滑的井口人烟稀少,脚步寥落,老井渐渐地寂寞了,辘轳蒙灰,麻绳松散,枯叶时不时地打个旋,飞入井中,给清澈的井水添点不相宜的佐料。一些苔癣高了兴,张牙舞爪地抢占了老井的井沿,绿幽幽地欢乐成一片,与老井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去乡邻之间的旧事。

在新城,一扇防盗门阻隔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即便是对门邻居之间,互不相识也不是稀奇之事。冷漠的人际关系更让人想起老村邻里之间的古道热肠。

新城里有流光溢彩的热闹,偏偏有人在繁华里打扮出一方古朴。酒吧里的墙壁上贴上灰砖堆砌的壁纸,一串串火红的朝天椒挂在墙上,尖尖的小脑袋翘起红火的日子。仿佛是怕小红辣椒寂寞,一串敦实的蒜头,也挂在另一面墙上,与小红辣椒遥相呼应,撑起老村的烟火气。

汽车拥挤的新城,悄然兴起一股健身风,老村里寻常所见的自行车在新城有了一个新鲜的名字——环保车。假期的休闲时光,柏油马路上,很多人卖力地撅起屁股,蹬起了小黄车子,消耗多余的卡路里。

环保车的兴起,是对老村的怀念吧!对老村的怀念,更多的是源于对过去的人、事、物的留恋,那些曾经在老村的年华,成为在新城里的念念不忘。

记得电影《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有一桥段说,多年后,乔星星还时常想起这些片段,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让人泪流满面的一幕,琐碎而又普通,可是却真的让她怀念了一辈子。

在老村里的寻常,经过岁月的发酵,会成为陈酿,从老村岁月的深深的小巷子里,散发出久远的清香。

于是,老村成了新城人心里的桃花源。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情结,农家乐成为住在新城的人挥之不去的挚爱。大铁锅里贴上一圈黄澄澄的饼子,再炖上刚从湖里打捞出来的野生鲤鱼,那就是一顿不可多得的美味了。

老村栖在老梧桐树上的圆月亮,别在院墙上生了锈的犁铧,屋檐下的一窝嗷嗷待哺的燕子,立在墙角的锄把,合拢在灶角的一把马扎,这些老村里的寻常,随着岁月渐渐远去,又悄悄地复活在心中。

有一个朋友说,她在老村里的老屋的一个大柜子里,还珍藏着一件的确良衬衫,每年夏天,她都会拿出来,挂在院子里的铁丝上,晒晒太阳,用小木夹子紧紧捏着。我很欣赏她用的一个“珍藏”的词语。

老村曾风靡一时的的确良衬衫,现在,都走进了历史的尘埃里了,幸存的就成了稀奇,那其实是对过去时代的珍藏。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两个角落。住在老村,就向往着新城的繁华;住在新城,就怀念老村的纯朴。于是,老村和新城没有了明显的界限,因为,我们左心室住着老村,右心室住着新城,老村和新城都与我们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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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宫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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